李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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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主治医师、主治医师,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消化内科

绝症病人还能活多长?

6 15697 1年前

  影视剧里面经常有得了重病活不长的角色,为了增加戏剧性,会给这个角色设定一个生存期,比如只有一年、半年或者三个月可活。其实现实中,几乎没几个医生会像影视剧中这样告诉病人还能活多长时间,所以电影电视里的医生煞有介事的告诉别人还能活几个月的情节,在医生看起来就像产房外面要产妇家属决定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一样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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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受影视剧的影响,很多重症和绝症病人的家属也时不时会问医生生存期的问题。为什么现实中医生很难像影视剧中的那样能掐会算呢?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这个本就很难算。对于有明确诊断的,虽然可以查找统计资料,根据平均值来估计,可是这个平均值的变异也很大。比如胃癌,从诊断到死亡一个月的见过,一年也还照常吃喝遛弯的也见过。即便诊断时病情完全一样的两个人(这几乎不可能),也会因为各自的生活习惯、环境、治疗措施等因素而影响生存期,虽然结局可能一样,但差几个月完全有可能。

  虽然不可能像影视剧那样“精确”,但对于见过大量病人,了解人体生理和病理知识的专业人来说,估计重症病人还有多长时间可活也不完全摸瞎,还是有一定规律可循。

  总的来说,重症病人大体有两种死法:一种是很快的死去,一种是慢慢的死去。

  什么人可能很快死去?

  第一种死法,大多和疾病本身累及的器官和并发症有关。比如冠心病,虽然不像癌症那样有个“绝症”的头衔,但很多病人的生存期并不比癌症病人高,第一次心肌梗死就致死的不在少数。而说到癌症,相当一部分癌症病人是死于并发症。比如胃癌病人很多是死于消化道出血,肝癌病人是死于肝癌结节破裂,肝硬化病人死于肝性脑病、感染、腹膜炎等等。凡是有突发急症风险的情况,生存期就是难以估计的。有意思的是,有的疾病保持安全的时间越长越安全,有的则安全时间越长越危险。这就取决于背后的疾病是逐渐好转还是逐渐加重的。前者往往会有一个高峰期,度过高峰期之后就越来越安全,比如急性重症胰腺炎2周左右的感染风险,急性消化道出血48小时之内的再出血风险等等。后者则是一些无法逆转,还会继续进展的疾病,比如肝癌结节破裂的风险,慢性白血病的感染风险等等。

  怎样慢慢的死去?

  如果没有急性并发症风险,或者有风险但一直没有发生,绝症病人会怎样死去呢?我们不妨反过来打个比方,比如我们是在一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中,为了在游戏中更加安全,必须逐渐增加自己的能力,不断升级。在比较低的阶段,大多不舍得用很华丽的装备,因为这个时候使用往往会耗费大量资金或体力。只有通过不断的练级,才会让高级装备和技能成为标配。但如果总是作死挑战比自己更高级的玩家,还总打不赢,那么高级装备就会逐渐损耗,最后沦落到初级玩家的水平。

  绝症病人的时间过得就像一次次打败仗的玩家,为了保证基本的运作,玩家不得不丢弃或者低价卖掉一些高级装备。人体最先被丢弃的装备往往是肌肉,因为肌肉非常耗能,抛弃肌肉可以节省很多能量。这些原本需要有钱有闲还要吃苦头才养起来的肌肉块,往往几周甚至几天就会被消耗掉。肌肉损耗之后的直接感觉就是肌力的下降和疲乏感。到这个阶段,讨论还能活多长时间这样的问题为时尚早,很多人可以保持这种状态几年的时间。但明显的虚弱和肌力下降却代表着抗打击能力下降,比如感染、手术、外伤等可以让病人状况急转直下,致死率和致残率都显著升高。

  肌肉的继续损耗伴随着运动能力的进一步下降,最终连行走和站立都无法保持,失去自理能力乃至卧床。如果在此之前还不至于讨论临终话题的话,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倒计时了。因为一旦卧床不起,病人的寿命的基本单位将以个位数的月数来计算。虽然也有一些卧床数年的病人,但那样的往往是神经系统和运动系统病变导致的残疾,和没有运动和神经系统病变的慢性消耗病人不是一个类型。

  卧床是否可以自行翻身和不能自己翻身又是一个分水岭,不能翻身带来的问题是容易发生肺部和皮肤的感染,如前所述,这个时期发生的任何感染都可能是致命的。如果连翻身都需要他人协助,那么预期寿命的基本单位就缩小为周了。

  前面说了人体损耗肌肉是为了节省能量,但有一个比肌肉还要耗能的器官却是被优先保证的,那就是大脑。即便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大脑功能依然是完整和灵敏的。甚至有很多人类的知识财富,都是出自临终之人。不过无论再怎么优先供应,也是有限度的。营养的损耗最终也会影响到大脑的功能,起初可能只是情绪的改变和记忆力的下降,逐渐发展到连觉醒功能都不能维持,神志状态开始从嗜睡向昏迷发展。陷入昏迷状态的绝症病人,依据个人心肺功能的基础不同,剩余时间将以天甚至小时来计算。

  应该怎样安排时间?

  了解临终身体状态的发展规律,当确定治疗无望时,我们可以合理的安排时间,让最后的生命过得更加有价值。当还有运动能力时,应该尽量出去看看,尤其是自己一直想去却没有机会的地方;假如有突发重症可能的情况,应该咨询医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急救准备,比如需要携带的药物,病情说明卡,紧急联系人等等。如果运动能力下降到不适合外出,应该尽量和家人待在一起,开始安排自己身后的事情,看一些自己一直想看没时间看的书、电影、电视剧,写下自己想要留给后人的话;如果之前有器官捐献的意愿,神志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就要联系相关机构做好手术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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