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上把中暑分为三类:热痉挛、热衰竭和热射病。其中热痉挛最轻,可能人们感觉只是抽筋了,热射病最重,抢救稍微不及时,就可能留下终身残疾甚至死人,即所谓的热死人。那么人是怎么被活活热死的呢?
这还得从人体的基本结构单位说起。人和其他生物一样,组成的基本单位是细胞。大多数人的细胞只有在37度左右才能存活和发挥正常功能。偶尔有少数炎性细胞需要较高的体温才能激活和执行任务,但那些任务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自杀式袭击,不属于我们要讨论的范畴。
对温度最敏感的当属神经细胞,大脑是神经细胞的大本营,高温持续42度以上不退时,大量神经细胞开始死亡。其中小脑的细胞又是最敏感的,所以严重中暑之后很可能有动作不协调、言语不清的后遗症。神经细胞大量死亡还会出现脑出血、脑水肿,颅内压增高,单纯脑部的这些病变就可以死人。在死亡之前,人会陷入昏迷之中,而昏迷又是几乎所有死亡之前必经的状态。昏迷时间越长,能被救活的希望越渺茫。
体温升高时,心脏自动接收指令加快工作频率:心跳加快,心跳幅度加大,促进血液流动以便加快散热。但高温对心脏细胞的直接损伤类似于一次大面积的心肌梗死,大量心肌细胞死亡使心功能衰竭。少了心脏这个发动机,散热机制没有了动力,体温更加不能下降。如果不能很快降温和采取措施,将陷入一个恶性循环。直至心脏停止跳动。心脏的近邻和亲密伙伴肺脏也不能幸免,一开始中暑的人呼吸加深加快,但过于深快的呼吸使血液内二氧化碳浓度下降。虽然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人会窒息,但血液内一定的二氧化碳浓度能够保证红细胞到达适当的地方时,能把携带的氧气释放出来。二氧化碳浓度过低,红细胞光装货不卸货,人体细胞照样缺氧。
损伤还不止这些,脱水、心功能衰竭以及肌肉溶解造成的高钾血症会诱发急性肾衰;缺氧、内脏灌流减少是胃肠道粘膜缺血,形成溃疡,出现消化道出血,热的吐血也不是夸张;更加严重的是因为毛细血管扩张,血管内皮的损伤,低灌注诱发的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医学上简称DIC,这是一种让医生都毛骨悚然的状态。这是一些小血栓,不是在心脑血管里生成的大血栓,后者可以用溶栓药物和介入通开,但DIC不能。非但不能,溶栓要还会进一步加重DIC的病情,由于大量的小血栓耗竭了血液里的凝血因子,大量小血栓形成的同时身体各个部位还会发生广泛的出血。严重中暑如果出现了DIC,几乎再没有生还的机会。
所有的起点就是热,人体体温调节的机制不能承受,甚至被摧毁,才导致上面灾难的发生。所以中暑的治疗最重要的就一个原则:降温。阴凉地、水冲、水泡、冷水灌肠、输生理盐水,甚至把血放出来冷却了再输回去,都是为了尽快的降温。当然中医信奉者会猛烈的批评这些治疗方法,会用冷水浇开锅之类的比喻教育大家。中医的那些所谓整体观的缓和的防暑方法只能在轻度中暑者那里碰碰运气。热衰竭和热射病病人的抢救没有中医什么事,来了只会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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