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小米(化名),女,28岁,自由职业者
我提前来到与小米约定的地点,正值万家灯火,透过落地窗,视线里的街市如此缤纷:树枝上和瓦楞上的残雪依然没有消融。远远看到身着红色羽绒服的小米,踽踽向我走来。于是她带我走近她的生活,她迷茫的双眸望着窗外,开始悠悠地说起——
难忘的日子
10多年前,只有16岁的我,母亲突然离开了人间,我伏在母亲的灵柩前哭的死去活来,在那个时刻,我的世界一下坍塌了。
那时我正在读高一,几乎每周回家都得要钱。学费虽然不算太高,但对于我们当时的家庭状况还是很沉重的,我不愿给本不富裕的家里增加太多的经济负担。于是我不顾家人的反对,辍学走进了一家豆奶粉厂打工。生性要强且倔强的我,暗暗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创造自己美好的世界。母亲走了,将来没有人会为自己置办嫁妆,我要自备一笔嫁妆费。
树上的叶子黄了又绿,开朗阳光的我在艰苦的劳作之余,与身边的小姐妹结下了深厚的情意。一同劳动,一同生活,一同逛街,情同手足,日子也算快乐,使我间歇忘记失母之痛,然而每当我独处时,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仍会黯然泪下。
这时长我6岁的阿木走进了我的生活。阿木在一家大型企业办公室工作,有文化,气质上显现着几分知识分子特有的矜持,对我呵护、体贴有加,让我深切感受到人世间特有的温暖。(谈到这些小米忧郁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阿木每天下班就会急急地赶往农贸市场,买些我爱吃的蔬菜水果,回到家里做好可口的饭菜,再骑上自行车穿过整个城市等候在我打工的单位门口。近一年,春夏秋冬,风雨无阻。日常里我想到的他做到,我没想到的,细致的阿木依然做在了前面。有一次逛街我看上了一条牛仔裤,与店家几番讨价未果,就没有买下。可第二天阿木接我时,他车篮子里已放上了我喜爱的那条牛仔裤,并为那裤子配了一个很漂亮的包,令我感动不已。
快乐的日历很快翻去了半年,随着交往的深入,我逐渐发现了我和阿木在性格上的差异,我们在一些问题上发生过分歧,这让我担心结婚后性格不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可阿木一如既往地爱着我,他好像更加在乎我了。他的义无反顾的热烈,让我再次感动不已。这时有位长者告诉我:“嫁给一个你爱的人,不如嫁给一个爱你的人。”这句“经典”时不时地会在我耳边响起。转年,我已是23岁的大姑娘了,在我老家,这个年龄不出嫁的姑娘已寥若晨星。(说到这,小米深深叹了口气)当时我想长者的话不无道理,他又对我那么好,于是在2003年的春节前我与阿木牵手踏上了红毯。
甜蜜的日子
结婚后两个月,我有了身孕。已到而立之年的阿木,终于可以抱上自己的儿子了。他不禁喜出望外,对我更是加倍疼爱,小心呵护。不久,我辞去了工作,做起了全职太太。我每天和丈夫共进早餐后,目送他去上班,我就在家洗洗刷刷,中午阿木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每天我会在家里精心为阿木准备饭菜,算着他到家的时间,在阿木进家时,我便会端上可口的热饭热菜。
傍晚,我踏着夕阳迎候在阿木下班的路上,当彼此看到对方的瞬间,喜悦甜蜜顿时会写满我们的脸,于是我们手牵着手去市场买菜,然后一起回到我们幸福的小巢。在厨房里阿木开始忙活开了,我们俩开心地一边烧饭一边聊着说不完的新话题,一盘盘热腾腾的饭菜上桌的同时,我们的爱情也在这过程中不断地加热、升温(说到这,幸福的感动写在小米那姣好的面容上)。那时他真是太好了,我庆幸自己听了长者的劝说,嫁给了爱自己的人。我没了母亲,就将阿木的爸妈当做自己的父母来孝敬。
炒股的日子
阿木不知从啥时跌进了烟波浩淼的股市。起初他也只是用家里的闲钱炒一炒玩玩,渐渐地他入了迷。2003年他背着我借了一大笔钱投入了股市,投一笔套牢一笔,他总幻想丰厚的回报,结果踏上了无力回天的不归路。2004年有一段时间股价渐入低谷,股市跌跌不休地落入熊市,随之阿木也落入了困境。嗅觉敏锐的债主们也一个个找上门来讨债,也许阿木无颜以对,多次面对还蒙在鼓里的我欲说还休,只好找了个出差去外地的机会,在与我网上聊天时告诉了我实情。听到阿木说的一切,我震惊不已。阿木与我商量要将住房卖了还债,开始我想不通,后来我还是体谅了丈夫的难处:他炒股也是想为了这个家好啊,赔了那么多,他一定也很难受。我不忍再给他施加压力,于是就同意他卖掉了我们的栖身之地去还债,又在别处租了房子。我以为阿木会就此金盆洗手,跳出股市,好好跟我过日子了。然而一发不可收的阿木又在别处不断冒出新的债务。我们开始争吵,后来冷战,最初只是两三天互不答理,后来越来越像两个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去年的圣诞节前不到两个月又冒出3万块钱的欠款,我伤心极了。本来以为卖了房子,赔上了所有的积蓄还清了欠账,现在就可以赚钱买房子了,我真是惧怕了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啊,总觉得快熬到头了,但怎么又冒出了3万呢?
我开始生气,抱着卧具在另一间房里住,并告诉阿木:你想想吧,这账咱啥时能还清,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阿木好像无所感觉一样,在又一次的争吵之后,我更加失望,心想在家分居对他没有什么触动,就干脆搬出去,看他能不能幡然醒悟。于是我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刚搬出的时候,阿木也去接我回家,而面对我提出的问题,他仍是不给我答案。
我现在已经在外面住了三个月多了,非但没有任何收益,反而感觉阿木对我越来越冷漠。十多天前我去接孩子,在商场门口见了面,他就像路人一样,那种漠视的眼神像刀子,再一次刺痛了我。(小米悠悠地说着:“我不嫌他穷,不嫌他没有房子,也不嫌他没有钱。只要他心里还有我,还有这个家,不再那样的炒股……”小米在不经意间又流露出对她对美好往日的眷恋,对那个曾深深爱过她的阿木的眷恋。)
我看着阿木现在对我的态度,这样过下去真没有意思,但是我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孩子,又不忍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小米起身告辞,我透过落地窗,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在缤纷的街市。有位名人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虔诚地祈祷小米和阿木能尽快走出这迷失的冬季,生活能如这街市般缤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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