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四小周(化名)陪他爱人来做产前无创筛查,一转眼都怀孕3个月了。看着现在乐不思蜀的小周,很难和半年前一身戾气的样子对应上。
半年前的一个周末,我第一次接诊小周。他被他父亲“押”来的。问诊时极不配合,不时拿眼白我。小周的父亲告诉了我这几年小周经历的一切。
2015年,结婚后备孕1年多的小周来到天津某三甲医院就诊,精液分析提示未见精子,复查后仍然未见精子,这个三甲医院的大夫很负责,建议他继续完善相关的性激素和染色体检查,小周嫌麻烦,就换了家医院,从此噩梦就开始了。
第一家无良医院:天津X华医院(听名字就是那么山寨)
小周根据公交车上的广告来到X华医院,据说该院院长亲自接待了他,让小周很感动(这个院长实在是闲)。院长既没给他查体,也没让他完善指南和共识里要求的性激素和染色体检查,而是肯定的告诉他他的无精子症是前列腺炎引起的。小周信以为真,心里还抱怨原来的那家三甲医院要自己查这查那太不专业,这个X华医院看一眼报告就知道我的病因在哪,这才是神医。
X华医院给小周安排了所谓的“前列腺灌注治疗”(即使有前列腺炎指南也不建议经尿道或肛门灌药!),一共6个疗程每次3千元,花了近2万,小周想复查精液,X华医院院长告诉他欲速则不达(废话,原因都没找到),给他开了3个月的中药调理,又花了近1万。治疗近半年前后花了近4万元,X华医院给小周复查了一次精液,告诉小周精液中有精子了(其实是一份随意造假的报告)。小周欣喜若狂回家备孕。备孕半年媳妇肚子仍然没有动静,小周去一家正规医院复查,还是没有精子。等他再去X华医院,人家说你在我这查了是有精子的,现在没有不关我的事了。无奈的小周只能又换了一家医院。
第二家:天津伟X医院(听名字就是那么山寨)
家医院的医生倒是给小周做了查体。医生告诉小周,他包皮过长,不做手术会得阴茎癌,小周被吓的都忘记自己来是为了看无精子症的。怕得癌症小周接受了包皮环切手术。在手术台上,医生给他打好麻醉,突然告诉他要加一个背神经阻断手术,说做了这个手术就不会早泄了。小周说自己也没有早泄啊,医生继续给他洗脑,最终躺在手术台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小周只能同意了(背神经阻断手术因为疗效不确切且副作用难以评估是不建议做的手术,这家医院的医生也怕出现副作用,其实只是在他丁丁背侧表皮划了个口子又缝上而已)。下了手术台小周傻眼了,原本说好1000元的包皮手术加了个背神经阻断术就成了2万。术后院方说为了防止感染又让他输液1个月,这一折腾下来又花了1万多。小周的无精子症院方给开了些中药,吃了小半年花费近2万,精液中还是没有精子。不知道院方用什么花言巧语小周竟然没有找他们理论。
小周在天津做个体,在这两家医院花费的小十万是他全部的积蓄,他对医院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任感。这次被他父亲押着来也是极不情愿,他自言已经放弃了。
我给他查完体,发现睾丸大小是正常,双侧附睾头部明显膨大,性激素中FSH正常,染色体未见异常。按照经验这就是一个梗阻性无精子症。给小周安排了一个睾丸穿刺,睾丸组织里发现了大量精子,证实了梗阻性无精子症的诊断。追问病史小周说大概5年前得过附睾炎,当时没在意。附睾炎性病变后因为炎性介质分泌会造成附睾小管堵塞,精子无法从附睾中出来,这是梗阻性无精子症的常见原因。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从睾丸中获取的精子和小周爱人的卵子体外受精后将胚胎移植回子宫,女方顺利妊娠。
小周为自己第一次就诊的态度道歉,其实我也很理解,他的无奈和委屈只能向我们发泄。
对于那些无良医院,希望政府监管部门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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